武來岸之名源自Sungai Broga,也是錫藏豐富之地。本地馬來人稱,Broga是「有價值」之意,但馬來字典並未收錄這個字眼,也有人稱Broga是指森林中的神秘巨獸Buragas。由於鄰近雙溪烏絨(Sungai Ujong)即今芙蓉等大礦區, 1850年代有一批惠州客家礦工從日叻務(Jelebu)遷入武來岸,至19世紀末武來岸河繁忙的采錫活動逐漸形成一個村鎮。
根據《雪森武來岸新村玉封石哪督廟148周年紀念特刊》,石拿督廟至今已有152年,換言之1870年以前武來岸已形成聚落?然而1905年,英殖民官員H. W. Firmstone中英文地名錄卻記述華民喚Broga為「湖靈眼」,他並指鄰近的峇玲瓏(Beranang)又稱「芙蘆奀」,至奇妙「芙蘆奀」稱謂不分青紅皂白也用在同一地區的其他地方,如Blau(現稱Balau,鄰近今Bandar Rinching)與Broga。
雪屬武來岸村長張自強告知,老一輩多把峇玲瓏稱作「老武來岸」,有可能峇玲瓏開埠的時間比武來岸更早一些?話雖如此,在武來岸之名未成為約定俗成之前,1923年譚里夫《南洋埠名》除了武來岸也記之毛來岸、湖羅牙,1928年徐雨郊及高夢雲《南洋四州府華僑商業交通錄》記之武來岸、布路加,1928年林穆群《馬來半島商埠考》記之武來岸、毛來岸、湖羅牙,1935年劉煥然《英屬馬來亞概覽》記之蒲羅伽,1938年潘醒農《南洋華僑便覽》亦記之武來岸、布路加,1939年張禮千《英屬馬來亞地理》又記之勃魯牙。
李先念在武來岸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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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拿督以外,武來岸曾沸沸揚揚炒作半世紀的一個傳說,是中國第三位國家主席李先念出生在武來岸!可是,李先念是中國主要領導人之一、中國解放軍高級將領,繼毛澤東、劉少奇後第三位中國主席,如此一位軍政大人物在馬來亞出生竟無人知曉,可能嗎?然而,一些武來岸父老言之鑿鑿,有者稱自小就與李先念相識,甚至形容李先念的相貌酷似其父李漢珍云云。
1986年新加坡《聯合晚報》也追蹤到武來岸。報道引述當地父老稱,李先念原名李琮熙,出生於芙蓉武來岸,在武來岸度過他的少年時代,後來在新加坡華僑中學念書,被指親共遭英殖民驅逐出境。《聯合晚報》聯繫上李先念住在馬口的妹妹李梅英,她聲稱10年前到北京見過李先念,當時李先念再三托她向武來岸親友表示懷念。李梅英非常肯定稱:「李先念就是我的二哥。」
當年各報記者炒成新聞上報,一時成為武來岸的熱門話題。20多年前筆者初到武來岸探聽卻無功而返,不過發現大多是人云亦云以訛傳訛,而李家當時無人願意出面證實或否認,只能確認李家在森屬武來岸街場留下一棟大屋。2002年,筆者曾在北京與歸僑老幹部彭光涵訪談,他與李先念相熟又住同一個小區,但沒聽過李先念與武來岸有關係,據他所知李先念出生於湖北黃安。
然而,妹妹李梅英都承認李先念是兄長了,這還有假嗎?1992年李先念逝世,這個老傳說再次引起媒體的注意,這一回新加坡《聯合早報》有突破性報道,大字標題:「我不是李先念的兒子,我的父親是李菊生」。受採訪的是珍珠坊鞋商李坑昌,當時56歲,否認他是傳聞中李先念的兒子。
李菊生何許人也?李坑昌稱其父是中國外交官。2000年12月,李菊生以89歲高齡在北京病逝,旋即中國新華社發布了一則新聞:「李菊生,廣東梅縣人,1911年7月生於馬來西亞。1930年參加革命,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歷任廣東梅縣區委書記......參加過宿北、魯中、膠河、濰坊、兗州、淮海、上海等戰役。新中國成立後,歷任......中國駐印尼大使館參贊兼雅加達總領事,中央直屬機關局長,新華社香港分社副社長、社長,中英香港問題中國政府代表團成員,北京港澳中心董事長等職......1985年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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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撥開半世紀的迷霧
除了同樣姓李,緣何當初有人卻把李菊生當成李先念呢?筆者上周再訪武來岸,這回見到了李菊生的侄兒李潘(李棣昌),終於撥開了沸沸揚揚半世紀的迷霧。1948年生的李潘告知,李菊生是其叔叔,李漢珍是其祖父非李先念父親,1974年其母張英妹與姑姑李梅英到中國探親,適逢首相敦拉薩率團到中國建交,中國政府在北京舉辦了歡迎宴,李菊生(當時應為香港新華社副社長)安排兩名來訪親人參加了宴會。
根據1974年5月29日《人民日報》,敦拉薩抵達時受到代表周恩來總理的李先念(時任副總理)歡迎。當晚為馬來西亞團設歡迎宴,出席的中國領導人有周恩來、江青、李先念、華國鋒,以及一些與馬有關係的中國幹部如莊希泉、胡愈之,還有曾來馬訪問的中國桌球員如莊則棟等。不過,新聞沒有提及李菊生,或許他當時地位不高,後來任香港新華社社長則屬部級官員了。
1970年代中國正推展兵乓外交。據李潘所知,隨團到中國的包括馬來西亞兵乓球員,姑姑李梅英宴會上碰見相識的兵乓國手,說到來北京與出席宴會的因由,李梅英指向李菊生稱其為兄長,當時李菊生可能坐在李先念附近,而那名兵乓國手誤以為是李先念,回馬後所謂李先念出生武來岸便傳開了,但其實這是錯把馮京當馬涼的訛傳。李潘告知,李菊生在新加坡的兒子李坑昌現86歲,疫情前每年都回武來岸拜祭被日軍殺害的母親,而李菊生後來在中國續弦並再育有二子。
何以其姑姑李梅英錯以為兄長為李先念?李潘也不明所以,他相信姑姑或誤以為李菊生到了中國改名李先念,「當年馬共威脅仍在,經媒體大事炒作之後,警方數次前來找姑姑她們了解情況,所以李家昔日不會輕易接受媒體詢問。」半個世紀風雲過,如今情勢大不同,李先念、李菊生亦已先後作古,這一段張冠李戴糾結將近50年也該落幕了。
雷子健 資深報人,已出版歷史紀實《誰殺了欽差大臣》、《誰救了手雷女郎》,以及地方小史《愛新村:雪州華人新村的美麗與哀愁》、《愛漁村:地圖上消失的海平線》、《沙登回眸:黑白年代的火紅記憶》等十多本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