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VOLK工作室在b站與微博上發布了《代號：海》的宣傳PV，這是一款科幻背景的女性向懸疑卡牌手游，PV大致展示了遊戲背景與幾位男主角的設定。
說實話，這種設定不算新鮮，在國內，每年都會有著一堆類似題材的遊戲發布。作為《代號：海》的開發商，這也是VOLK工作室製作的第一款遊戲。按經驗來講，你很難想像到這款由初出茅廬的開發商製作的遊戲會有多高的曝光度。
但在某種意義上，這款遊戲的表現則多少有點「超乎想像」。短短一周時間，僅一部宣傳片在各個平台的總播放量就突破了百萬，從社交媒體上了解到這款遊戲的玩家們幾乎算得上是蜂擁而至。
不過，這倒也並非是因為《代號：海》有多麼吸引人，而是這款遊戲的拉的仇恨實在是太大了......
新遊戲，老問題
在不少玩家看來，《代號：海》最大的問題莫過於其「真人演出」的形式。
相比於同類型的二次元紙片人女性向戀愛遊戲，這款遊戲的三位男主角周即、宋亦臨與顧淮皆由真人演員扮演，你甚至能從遊戲官網的介紹中找到這幾位男演員的名字。
這意味著作為一款「真人影像」遊戲，作品中的男主角們幾乎無法與幕後的男演員脫鉤：幾位演員不能變老、變醜、交女朋友、被曝光參加多人運動，但在如今相對「混沌」的演藝圈，誰又能保證哪個真人演員沒有塌房的風險呢？
更招致疑慮的是，「為真人形象出現的男主角氪金」與「追星」這二者之間的界限十分模糊。而且相比於完美無缺的紙片人或是炙手可熱的男明星，《代號：海》中的幾位演員無疑都遜色了不少，對一些玩家來說，遊玩這款遊戲可能還「不如追星」。
也有人針對遊戲的玩法與真人要素能否結合起來提出了質疑。在主流的乙女向遊戲中，玩家與男主角們在卡面中的互動是遊戲相當重要的一環，這些算得上是這類卡牌遊戲最重要的特點。但在真人出鏡的《代號：海》里，其卡面大機率只會變成這幾位演員的寫真集，很難帶給玩家同類型其他作品中的那份「代入感」。
乙女手游《光與夜之戀》中的卡面
伴隨著對「飯圈入侵遊戲圈」的擔憂，這些疑慮通通化作了玩家們的不滿：在TapTap上，《代號：海》的評分被刷至2.7分；還有玩家將之前在《東八區的先生們》中被吐槽過於「油膩」的張翰與這部PV融成了二創；就連官方的QQ群也慘遭爆破，無一倖免。
當憤怒的情緒在玩家群體中散發開來之後，官方做出的回應則多少也有點火上澆油：他們發布公告強調《代號：海》是一款包括「懸疑、戀愛、休閒」元素的「女性向遊戲」，並非是一款「乙女遊戲」。
但「乙女遊戲」本就代表著「擁有戀愛元素的女性向遊戲」，市面上的那些主流乙女遊戲（如《戀與製作人》或《光與夜之戀》）大多以奇幻、現代等元素結合，很少有純粹的「乙女遊戲」。
在不少玩家看來，這更像是一種為了轉移火力的詭辯行為，也讓人們的怒火愈演愈烈。一些玩家照著遊戲官方給出的演員資料，順藤摸瓜地發現《代號：海》的男主角之一宋亦臨的演員是個曾經參加過某綜藝節目的小網紅，更黑色幽默的是，作為一款針對女性玩家的戀愛遊戲，這位演員在現實中有女朋友......
玩家們所擔憂的問題不出所料地出現了。明明是享受男主角服務的「上帝」，卻成了插足的第三者，這讓遊戲也成功喜提了「小三模擬器」的綽號。
即便拋開戀愛要素不提，《代號：海》也遠遠算不上討喜。遊戲中出現的男主角有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果斷幹練的霸道總裁，還有喜歡甜食的冷酷黑客，這些設定放到現在來看早已過時，作品中一些諸如「地下組織·極樂園」的過氣表述直接招致了玩家們的群嘲。
作為一款自我宣傳帶著「戀愛」標籤的女性向作品，它卻成功讓玩家們「忘了愛」。不過如果你對國內的乙女遊戲圈有所關注，就會發現像《代號：海》這類口碑翻車的作品似乎不在少數。
從這個角度來看，它倒是反映了這類題材作品的通病：針對女性玩家市場的製作遊戲的開發者們，似乎時不時地就會整出這種爛活兒。
乙女遊戲的困局
《光與夜之戀》算得上是國內目前最火熱的乙女向遊戲之一，在TapTap上，它有著133萬的下載量，在同類遊戲中幾乎處於頂流。
但即便是在玩家群體中影響力如此之大的作品，曾經也出現過不少節奏：比如有的男主角塑造用力過猛，搞成了滿口陰陽怪氣還搞職場PUA的霸道總裁；還有的男主角見面即壁咚，被不少玩家怒噴「油膩」；就連稱號系統也讓顯得玩家相當傻白甜，使用的皆是以男主角的姓名為前綴的諸如「xxx的小女孩」這類措辭。
這自然導致了《光與夜之戀》在測試階段受到了不亞於《代號：海》的批評之聲。經過大刀闊斧的改革之後，遊戲的文案幾乎算得上是「重寫」了一遍，這也讓它在玩家群體中的口碑達成了逆轉。
前段時間，被不少人稱為「張翰版戀與製作人」的第一人稱情景劇《親愛的上線了》也被群嘲。劇中的那些過於浮誇的劇情與自戀的動作，讓這個本應面向女性市場的戀愛劇被不少人評價為「驚悚片」。
比起已經發展得相對成熟，針對於男性市場的Galgame遊戲，女性向的文化產品似乎總是把握不好那條「線」，一旦越界，就會像《代號：海》這樣成為被噴到出圈的典型，而這種情況還不少見。
自2017年的現象級乙女手游《戀與製作人》橫空出世開始，中國的女性向作品似乎就進入了井噴期：每年都會出現大量新作，乙女遊戲市場也從2016年的145億元銷售營收增長到了2020年的530億元，這使它算得上是發展最迅猛的遊戲類型之一。
但發展得越快，所暴露的問題越多。一方面是角色的同質化嚴重，像「霸道總裁」這類人設在遊戲里已經被濫用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且由於國內的聲優行業尚不完善，「可堪一用」的乙女遊戲聲優屈指可數，因此經常出現一位聲優同時為多部乙女作品配音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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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就比如《戀與製作人》中男主角白起的配音演員阿傑，也曾為《時空中的繪旅人》《靈貓傳》《光與夜之戀》等同類型乙女遊戲的男主角獻聲。如果說「聲音就是ACG角色的靈魂」，那麼這些靈魂未免也太過趨同。
而另一方面，能夠準確把握住女性心理也是一門手藝。「油」「土」「瑪麗蘇」等指控幾乎平等地出現在各大作品的評論區中，即便是那些大廠出品的遊戲，也沒少陷入相同的誤區，這也正是那些曾不出窮的問題出現的原因。
市場正在急劇擴大，但開發者們仍處於學習之中。你幾乎難言他們是否真能了解玩家們的喜好，不過這倒也讓《代號：海》所出現的問題更像是無心之失，與其說是刻意而為，倒不如說是VOLK工作室對女性向遊戲市場的一次嘗試，只不過手段顯得多少有點「粗暴」。
轉向
11月27日，遊戲宣傳片被玩家們群嘲的兩天後——《代號：海》的遊戲製作人克禮斯在微博上發布了《致玩家的一封信》。
在信中，克禮斯聲稱「真人敘事」是基於成本的考量，而作品本身相比於戀愛元素，更突出的是懸疑感的塑造與世界觀的設定。兩天後，遊戲的宣傳片也被更換，相比於更突出「男主角」的原版，如今的版本看上去「懸疑」了不少。
這讓這款遊戲的開發者們顯得總算有了些誠意。這次來自玩家們的反攻讓他們聲稱將強化遊戲的」核心設定「與」懸疑元素「，或許當《代號：海》正式發布之時，遊戲已經成為了類似《隱形守護者》這類只專注於敘事的互動影像作品。
但無論如何，這場事件至少為遊戲開發者們敲響了警鐘：沒人想和那些「娛樂圈下崗再就業」的傢伙談戀愛，乙女遊戲的玩家們也早已厭煩了那些層出不窮的"霸道總裁」。相比於那對某種特定遊戲類型玩家的刻板印象，真正重要的可能是遊戲開發者與玩家之間的相互尊重。